第五十章银龙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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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可爱们,新年快乐呀~感谢一直以来的支持和鼓励!因为新年走亲戚,所以写文时间比较紧张。这一章5500字,同样两章并一补昨天的更新。 银龙城浮在云空之中,由两块首尾相衔、相交相缠的巨型龙环石组成。环石广阔至方圆二十里,乃银龙姬的父母银龙太子与银蛟死后的尸骨所化。环石正中坐落着一座巍峨错落、银光熠熠的云中宫殿,这是夺宝大会的举办地点,亦是银龙姬的住所。每年的八月中旬,这里将格外热闹。巨型环石的阴影之下,一片临时的集市蔚然成型。数不清的黄白布帐相连成数条蜿蜒曲折的长龙,每一个布帐下都是一个商摊。法宝、艺术品、丹药、典籍,魔兽皮毛、日用杂货、小道消息,这片集市里没有卖不了的,亦没有买不到的。乘着宝会四方云集、八面来客的东风,无数人力、财宝聚集于此。镇荒海最沸反盈天的时节,声势浩大地来了。 上个月法神的紫雷劈坏了银龙城外部环石的东南部分,细碎的岩石漂浮在高空之中,阳光散在上面宛若天上的银星子。 一些被临时雇佣的工匠正在修补损坏部分。他们把散在空中的碎石搬回空缺的地方,用法术粘合在一起。这样的修补不像拼图一样严密地按照原样复原,只是把石头组成大概的形状,仔细看能看出碎石间许多不契合的空隙。 “哎,我听说龙全身都是宝啊。可这尸骸化成的石头,除了漂亮点,有啥用?” 留着山羊胡子的工匠拿着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碎石,迎着太阳照了照。 这种石头在镇荒海很有市场,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银龙石能卖到五百晶。修补银龙环的工事许多工匠争着做,除了银龙姬会开出不菲的报酬外,这种石头也是原因之一。 脸上长了个痦子的男人不遗余力地把细碎的银龙石收进自己的布袋里。山羊胡是他近段时间结交的朋友,两人脾性相合,聊得投机,他便把这绝佳的好差事介绍给他做,带着一块赚点钱。 “别举起来,一会儿叫那个白包公给发现了!”痦子低声警告道。山羊胡贼眉鼠眼朝远处的方向看了看,把银龙石藏了起来。 “整天脸木得跟个死人似的。”山羊胡前天刚因为偷懒被总监工给打了几十鞭,心里有许多怨气,“一个姘头,拽什么拽?没银龙姬青眼,他这种乞丐一辈子也登不了天。大爷我一个手指就能把他按死。” 痦子无怪乎和山羊胡臭味相投,跟着嘲讽道:“小白脸么,有啥本事?狗仗人势呗~好了别说了,他看过来了。” 两人忙低头干活。 暮色四合,天光消散。不知不觉,日月交替,一天迎来了尾声。银龙城下,连帐点成长长的烛龙,过往的路客依旧填塞着帐间逼仄的小路,人潮汹涌比白日有过之而无不及。 总监工从修补工事离去,前往中心的银龙宫。 银龙宫十分清寂,合宫上下不过二十余人,散落在偌大的宫殿中,走很长的路都未必能碰上一个。 尽管银龙姬有一半龙族血统,可对于无私的法神来说,稀少的同族血脉不会是偏私的理由。银龙姬看似坐拥财山宝海,却不敢放肆地花用。她严格地遵守着镇荒海无形的规则,每年只有八月中旬的宝会敢放肆地玩闹一回。 敖星推开龙姬殿的大门。伴随着炉中暗香来袭的还有银龙姬娇媚的呻吟和连续的rou体撞击声。 她又在欢爱。 龙天生好yin。由于这种生物很难繁育子嗣,所以它们血脉里被篆刻着yin荡的本性。通过远超其他物种的多频次交配,龙族繁育出下一代的可能会大些。 银龙姬有龙的血脉,yin荡的天性从父亲那里遗传了下来。对于龙族来说,性爱原本封存在魔盒之中,不去触碰便不会受其侵害。可一旦魔盒开启,交欢的欲望会强烈到无法控制,导致它们一年有三分之二的时间在交配。 高贵的种族有着如此不堪的一面。 敖星眸光黯淡,径直走向晃动的纱幔。 撩开粉色的幔帐,床上交媾的男女像两条刺目的白蛇。躺着的银龙姬媚眼迷蒙认出了敖星。她伸出染着丹蔻的手,发出无声的邀请。 敖星是为数不多被她留在龙宫待诏的男宠。刚遇见敖星时他是个满面脏灰,自称土犬的乞丐。那也是一个八月中,她乘轿来逛城下临时形成的市集。秋风习习,秋月泠泠,她撩开轿帘随意地一瞥,看见了他那双俊朗如星的眼睛。 她叫敖月,便给他赐名敖星。 不得不说,他是她最中意的男人。足够听话,足够安静。只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不需要的时候又消失,时机恰当地和呼吸喝水一样自然。 比如现在,楚文做累了,没刚才让她快乐,他便出现,来补这个空缺。 敖星褪去衣物,三人大战直至天明。 “宝会的事宜都安排妥当了吗?”银龙姬蜷缩在楚文的怀里玩弄着敖星的手指。 在她身后搂着她的楚文倦懒地回复道:“自然妥当了,奴办事您放心便是。去年您让敖星cao办,看看他都办成什么样子了。要奴说,他只适合当个大内总管,对外的事还是让奴来cao心。” 银龙姬呵呵一笑,春眸看着敖星嗔道:“瞧你个不中用的~连这最不正经的都能调侃你了。” 敖星垂眸,什么话都没说。 楚文接着道:“宫主这次想挑什么类型的男人,奴先帮您相看着。” 银龙姬眨着眼睛仔细想了想。 上一回她挑选了几个书卷气的男人,实话实说,在床上真提不起劲儿来。 “找些放得开的吧。哦,如果能和我的画中人有几分相似就更好了。” 说起这画中人,原是银龙姬小时候听她父亲讲故事听来的人物。她父亲把故事里的男人塑造成大英雄,少女怀春的她一来二去崇拜起男人来,长大后照着父亲描述的样子画在纸上,这些年在宝会上挑选男人有意无意地往画中人的相貌上靠拢。 “这件差事奴会办好的。”楚文亲了亲银龙姬的脸颊。 银龙姬转过头与楚文亲吻,一阵纠缠后,气喘吁吁道:“不过,相貌和性子不是最重要的。这次我要玩得大些,哪一对男女最是伉俪情深、鸳鸯蝴蝶,我就越要拆散哪一对。这样才刺激好玩呢。” 这次宝会必须要一男一女参与的条件使得大部分参与者会选择和自己交好的异性同行。可男女之间哪里多么纯洁的友谊?所谓交好,实际大部分是确定关系的情人,小部分是互生情愫的有情人。银龙姬便是要挑里面最爱自己女人的男人,和这样的男人上床欢爱,让他们的女人在一边亲眼看着。她之所以没有明确地说出参会条件,就是怕那些真心相爱的男女会放弃这次夺宝。到时候来的都是虚假的情侣,她玩起来也不开心。 想到能从别的女人那里抢走她们心爱的男人,银龙姬心潮澎湃。 银龙城中,一场属于银龙姬的游戏正缓缓拉开序幕。银龙城下,繁闹的市集中亦有一件事悄然发生。 这半年来有个女人的艳名传遍海内——方花茹,一个绝世阴体的女炉鼎。她的香艳事迹在海内广为传播,其中最着名的是八个元婴男修为独占她斗得昏天暗地、山崩地裂的事,由此还牵连了一座万人的小型城池,破坏力堪比兽潮。 方花茹连同诡异纸张,两件事并列镇荒海年度奇观。 此次宝会方花茹也来了。她被顾庭从黑风山洞掳走,马不停蹄地带到了城下市集,生怕慢一点被其他七个男人发现行踪。 他们八个人平日为了争得更多与方花茹双修的时间,事事对立,谁都不对付谁。可一旦有个人做了出头之鸟,私自把方花茹带离黑风洞,其他七个人便会扭成一股绳,先把那个人解决。 顾庭今日做了出头之鸟,事事想掩人耳目,隐蔽行之。他挑了一间人烟清冷的帐篷旅店,带着方花茹住进去。旅店名叫银龙客来,一块暗红的大招牌立在店门口。由于不提供澡房和茅房,他家的生意相比其他家差上许多,客人很少。充作大堂的帐篷里摆着四张供人吃饭的桌子,零星坐了几个客人。安顿好行囊后,顾庭领着方花茹来到大堂吃饭,随意点了两样饭菜。 “赶紧吃。”舟车劳顿的顾庭没什么胃口,只提醒方花茹吃饭,自己则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那七个人各个修为与他平齐,齐心协力起来他必不是对手。这趟前来,他目的很明确。一是与方花茹双修,趁早突破元婴期;二是和她一起夺得宝会的宝品,届时他渡劫,银龙鳞也许能派上用场。 方花茹娇美的一张脸同样满是疲态。她嗫嚅着唇,轻声道:“庭哥哥,我吃不下,我有点想吐。” 顾庭古怪地打量方花茹。这几天方花茹一直说她想吐,难不成她又怀了胎? 他冷冷的目光看着方花茹的肚子。元婴突破在即,这几日他必须日日与她欢好。她若真怀了胎,经历激烈频繁的情事,保下来的可能性不大。 孩子流掉了可以再怀,可他这回要是不突破元婴被那七人抓住行踪,日后怕再没有可能与方花茹见面、双修。 若不是受够了和七个男人抢食的日子,他不会这样铤而走险。他有生理洁癖,和七个男人共用一个女人好几次要插进去就看见方花茹yindao里流出别的男人的jingye,真是恶心得不行。 “多少吃点,要不然晚上没体力。” 顾庭说完,半是强迫地夹了一筷子rou举到方花茹嘴边。 猪rou的荤腥直直地冲入鼻孔,方花茹胃里一阵翻滚,没忍住干呕起来。 稀稀拉拉的旅客目光向两人看来,纷纷露出嫌恶神情。顾庭窘迫,小声道:“要吐出去吐,别在这里丢我的脸。” 方花茹吐得不知东西,却还是被顾庭寒了心。她眼泪盈眶,捂着嘴踉跄着跑出去。顾庭没跟着,起身走到帐篷口监视着方花茹,不让她逃跑。 方花茹娇小的身体靠着一根插进土里的彩色幡旗。幡旗迎风招展,八月的气浪热滚滚熏上她的脸颊。 “姑娘,你可以闻一下这个草,这草的香味对于止吐很有效果。” 恍惚中一个女人托着一团青黄递过来。 她泪眼迷蒙看不清晰。青黄散发着清新的草香,带着淡淡的中药味,令她胃里的不适稍安。 女人并不嫌弃她此时的狼狈与脏乱,轻轻地扶着她,拍打她的背,把草团放在她鼻下。 眼见有个来路不明的女人接近方花茹,顾庭心里紧张,正欲扬眉怒喝,却有一股蛮力施加他的肩头,不让他行动。 “兄弟,不用这么紧张。内子是一片好意,想让与你同行的那位姑娘早些好起来。” 一道清朗的男声,与他说话的语气轻松地像多年未见的老友。 “你是何人多管什么闲事?是嫌自己命太长了?!”顾庭不吃套近乎的把戏,乱认什么兄弟?他一挥臂扫掉少年的手,对方立刻举起手来,表示自己真没什么恶意。 少年长相纯善,笑起来一双眼睛弯弯的,唇角显出两道漂亮的笑弧,毫无攻击性。 如今要小心行事,顾庭不打算把事情闹大。他斜睨一眼,不再管毛头小子径直朝方花茹走去。 本以为少年不会再纠缠,不料少年如影随形挡在他面前,似吃准了他不想闹事。 “别急,这不马上要好了吗?”少年挡得坚决,扬声冲不远处喊道:“构穗,你还不快些?人家男人都等不及了,要打人了!” 有些胖乎的女人慌忙地遥遥抱拳一拜,“不好意思啊——马上就好啦!” 此时顾庭也看出眼前的少年是块硬骨头,否则怎会两次拦他?要么是这少年太傻,不知天高地厚、人心险恶,要么就是这少年修为高深,有实力和元婴修士一较高下。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个胖女人看着确实没有坏心,息事宁人吧。 顾庭随即抱臂站定。 两个男人在风里干等,问槐时不时说几句,问东问西地攀扯,相当自来熟。 顾庭一句不答,置若罔闻。 没一会儿,构穗领着方花茹走回来,与问槐离去。 走出一截路,问槐恢复了平日的样子,眼里没什么情绪地挖苦道:“天女真是什么都敢担着。” 构穗傻呵呵地笑了笑,扯道:“哎呀,我忘记把烧鸡打包了。” 果然,问槐不再批评她多管闲事,只是递给她一个无语的眼神。 “回去我给你扎皮影嘛~”构穗调皮又讨好地眨动眼睛。 问槐磨了磨后牙,“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用皮影解决。你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这招百用不爽怎么的?” 构穗心虚起来。 从雪山到银龙城,这一路走了十天。雪山中那群逃难的孩子,靠着问槐的人脉被委托给一个叫做猛虎团的旅团照料着。刨开这件事,这一路上她帮助了不少老弱病残,得罪了很多恶人。不得不承认,若不是问槐在其中斡旋,她可能早被打了。为了报答问槐的良苦用心,她每一回都会说要给他扎皮影。 他喜欢浓墨重彩的东西。戏曲、杂技、歌舞、评书……他的喜爱无一不充满人间的烟火气。有一晚她睡不着问起原因,才知道这和他冷清的童年有关。 问槐说起往事是一种满不在乎的神情和语气,他却说童年的事情在他心上留下的烙印实际十分深刻。这就像一道愈合的疤痕,平时不会影响生活,可一旦有人抠它,它就会流血。 他说构穗就是在抠他的疤。 那夜,构穗到睡得打鼾也没再追问。她再也不主动打听问槐的童年往事,只是记得他喜欢的东西,想报答他时就许诺一样。 “刘邦斩白蛇,不知道到我死前能不能看见天女承诺送我的这张皮影。” 问槐掀开有些重的门帘,让开位置让构穗先进。他嘴上生气,行动依旧有礼得体。 充作客房的帐篷呼啦啦灌进了风。 构穗信誓旦旦道:“必须能啊,我马上就做。我给你讲,我皮子都晾好了,在画样板了呢!”要给问槐吃定心丸,她在自己随身的挎包里翻找起这几日鞣制后压板的驴皮。 问槐不置可否,挑着英气的眉毛示意构穗赶紧进屋。进去后,他把帘缝上的两排圆孔用麻绳串连绑紧。屋内燥热干闷,他拉开通风帘。两扇小方窗相对,风穿过去使得空气流动起来,却丝毫没有减去高原的燥热。脱去外袍,问槐拿着客房配置的大叶蒲扇自顾扇起风来。 “鬼天气。”他说道,坐在桌边的椅上看构穗做皮影。 构穗画稿。她画技师承郦御,学到画物像物的水平。她对绘画没有自己的见解和意境,可照葫芦画瓢画一幅刘邦斩白蛇是足够了。 “你喜欢什么颜色?我把他衣服画成你喜欢的颜色。” 书中插页的刘邦没有上色,只有轮廓线条。构穗觉得单调,有意添点色彩。 问槐缓缓摇着蒲扇思索了一会儿,“绛色吧。” “可是你不是喜欢冥色、紫色这些……” 问槐漫不经心道:“天女说的这些颜色画在皮影上效果不好。汉以玄赤白绿为主流色。玄,黑中微赤,总归是黑色,放在白布屏后不惹眼。白绿太浅,我不喜欢,不做考虑。唯有赤色暗淡一些做成绛色,既显眼又不夺目,还能彰显汉皇尊贵,最为恰当。” 构穗点头认同,“好,那就把衣服做成绛色。” “嗯。” 问槐眯起眼睛,支着头假寐养神。 蒲扇一下一下摇着,短暂又连续地制造凉风。构穗坐在问槐下首沾着了光,额上热汗散干发出凉意。 夕阳已至,她不觉透过窗户看向外面。沉沉暮色,天际透着浓郁的紫,太阳孤单地挂在那里,诉说着某种永恒。 这八个月的时光,有时真像从别人那里偷来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