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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三臣议迁都,七王生内讧

    北地,灵州。

    “大帅,赫将军来信了。”亲卫将两个已经拆封好的竹筒恭敬的摆到了慕容函的帅案上。慕容函赶忙放下手中的活儿,摸起了其中一个细细看了起来。但只看了两三眼,便皱着眉头又合了起来,递给亲卫“这封开头几句话就说得颠三倒四,条理不清。应该是赫将军在用暗语向我们传达些什么东西,马上去找军中专人来把它给解读出来!”

    “喏!”

    拿起第二封,这封信就比较明朗了,慕容赫在信中简述了金城一行的收获,以及联盟的成功。这对慕容函、对世军来说,无疑是个绝好的消息。现在万事俱备,眼下唯一不稳定的因素,就是凉国的情况了。

    碍于慕容宝是大帅的长子也是唯一的儿子,众将谁也不敢触这个霉头,去劝大帅今早出兵。哪怕营中最激进的好战分子,每次议事也都是彼此心照不宣,全部当起了哑巴。

    “大帅!大帅!”亲卫刚走没多久,就又有一名斥候快步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的汇报到,“启禀大帅!城外有一队精骑要入我灵州关,为首之人自称是当朝虎卫将军!”

    “哦?慕容虎来了?”慕容函心中一动,急忙站了起来,“有没有确认过来人的身份?”

    “小的们已经反复检查过了,的确是北平方向签发的通行诏书!”

    “快!去叫众将来大堂议事,一齐迎接天使!”慕容函有点犯嘀咕了,慕容虎身为天子侍卫,不好好呆在北平护卫皇驾,跑来灵州干什么?就算是传诏,那随便找个人也行啊。莫非天子有什么极其隐秘的事情想要寻求自己的意见吗?如果真是这样,那的确不能随便借外人之口来传达。

    待慕容虎与众人见完礼后,慕容函才发现慕容虎身后还跟着一个满脸兴奋的小小子。当下好奇的问道“虎将军,这是您的孩子吗?”

    “哎哟,老王爷可别说这种话!”慕容虎赶忙连连摆手,“诸位,我来给你们引荐,这位便是陛下之弟、当朝昭王子殿下是也!殿下,这位便是晋阳王老千岁,他可是陛下的皇叔,算起来,你也应该叫他一声皇叔才是。”

    “小子参见皇叔!”慕容昭是个实在人,对着慕容函纳首便拜,“皇叔大名,如雷贯耳!小子早就想见见您的本尊了啊!”

    “哈哈哈!好侄儿快起快起,时间过的太快了啊。当年襁褓中的金童,如今都长得这么结实了啊,好啊好!”慕容函惊喜的打量着慕容昭,双眼不知不觉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雾。时光荏苒,慕容函心中五味杂陈,一方面,为慕容家后继有人而感到高兴;另一方面,后辈的成长,不也恰好意味着自己这些老家伙时日无多了吗?

    “老千岁,”慕容虎见气氛有点不对劲,赶忙接过话茬,“是这样的,昭殿下已经长大,虽然尚未加冠。但却已经学了一身不俗的本领,陛下的意思是,借着这次征讨西北的机会,让他见见世面。”

    “老臣明白,请虎将军回去后转告陛下,老臣一定将昭殿下培养成一名大将!”似乎是要表明自己的决心,慕容函顿了顿,斩钉截铁的补充道,“若是昭殿下在老臣手里走上了歪路,请陛下斩我头颅,以谢列祖列宗!”

    “老千岁言重了,陛下原话是,该打就打,该骂就骂,该杀就杀,不要因为他的身份特殊,就对他法外开恩。”慕容虎对着慕容函的面,悄悄拍了拍自己鼓鼓囊囊的腰包,又冲两侧挤了挤眼。慕容函心如明镜,立刻明白了慕容虎的意思。当即哈哈大笑道“如今我大世又添一员虎将啊!既然陛下把昭殿下交给咱们了,尔等也要与其多亲近亲近。这样,你们带着昭殿下四处逛逛,先让他熟悉熟悉环境!”

    “喏!”这可是皇室子弟,和他搞好关系胜似少奋斗十年啊!当下众人挤挤攘攘的簇拥着慕容昭走了出去,府衙内只留下了慕容虎、慕容函、孔威、唐胜这四个人。

    “虎将军,陛下可是有什么指示?”见不相关的都走了,慕容函才慢慢收起笑容,正色问道。

    “的确,老千岁,孔将军,唐将军,接下来,末将所说的话,仅限于咱们四个人之间,绝不能让第五个人听到!”慕容虎深吸了口气,面色凝重的说道,“陛下有意迁都洛阳,特命我来询问各位的意见!”

    “迁都?!”听到这两个字,三个人齐齐惊呼了一声。

    “不错,就是迁都,”慕容虎并没有惊讶,显然这三人的表现他已经预料到了,“我大世如今已占据了大半天下,不像昔日,眼光只限于河北与中原之地。将来南下、西进,来往消息传递更加麻烦,所以,陛下想要迁都洛阳,坐镇天下之中枢。但是”

    “但是,这绝不是陛下一纸诏令就能执行的,”慕容函低声道,“迁都这牵扯到太多人的利益了。为国家计,迁都绝对是一个利好的事情。但为各家各族计,这就是在刨他们的命根子啊。”

    “陛下是想让我们带着个头,上言迁都吗?”旁边一直沉默的唐胜突然问道。

    “是三位都是国家勋老,若是由三位带头,想必能压下去不少反对的声音。”

    “虎将军,请回禀陛下,这件事情,我们一定会尽力去做的,”又是一阵沉默,最后还是慕容函率先开口道,“但是,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西北之战,请恕我等无法在此时分心。”

    “这个自然,我的使命已经达成了,三位的态度,我会如实禀报陛下的,”慕容虎不是不识好歹的人,既然慕容函已经松了口,那自己也好回去交差了,“多有叨扰,实在是抱歉。陛下还在等我的答复,末将就先行告辞了!祝各位将军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多谢!请!”

    羌人和世军的联盟消息如同狂风一般席卷了整个西北大地,把凉国人吹得东倒西歪、好半天回不过神来。也就在此时,羌王柯木达亲自率一支由汉人、羌人混编而成的八万精兵,突袭武威南线重镇朴劓,凉军没有丝毫的准备,就这么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仅仅半天,朴劓城便已失守,城中三万多守军近乎全军覆没。守将吴迈本来想打扮成小兵,趁乱溜出城去。但走到一半了,越想越害怕回去后会收到处罚,于是乎一咬牙,转头便投降了羌军。

    凉军的主力部队,都在东线防备世军了。剩下的倒也不算二流或者三流,而是“不入流”。事实上,朴劓的三万多守军,是凉军在武威南线唯一一支有战斗力的军队了,但这支军队却连半天都没撑过来,就让羌人给干挺了。这在无形之中,给凉国高层施加了一种莫名的压力——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凉国蹦跶不了几天了。汉军无力救援,剩下的不论是羌军还是世军,灭掉凉国都是绰绰有余的。既然败势已定,那还不如趁早选个好一点的投诚对象。

    而眼下,慕容宝就正好在武威城。

    得知羌军突然宣战,凉国的七位王爷瞬间慌了一大半。他们可不是人人都像罗恕那样沉得住气的。很快,就有几个人开始偷偷的主动去找慕容宝了,这几位王爷在凉国别的事没干,财物美人倒是积累了不少。他们去找慕容宝的目的也很单纯不管最后谁得了西北之地,保我一世太平!

    慕容宝自然全部应了下来,并且热情的表示,世国十分需要这些人才,如果可以,还请他们继续在这个工作岗位上发光发热,“造福”一方百姓。

    几方谈的都很愉快,已经有三家王爷选择了投入世国的怀抱,而且接下来的时间里,随着羌人的不断进攻,向世国投诚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慕容宝微笑着送走了每一个客人,至少目前为止,他是很讲道理的。为了骗这些二傻子投诚,他甚至还发了不下十余个毒誓以表诚意。当然了,慕容宝并没有撒谎,世国的确需要这些混蛋到家的王爷。世军在西北作恶多端,现在即将入主这个地方,总得要有人来帮国家背背黑锅吧

    羌军丝毫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攻克朴劓后,又接连攻下了休屠、显美两城,兵锋直指姑臧。如果姑臧再失守,那凉军退往张掖的道路将会被彻底卡死,这也就意味着,到时候凉军除了背水死战,再无其他道路。

    情形已经到了万分危急的时刻,罗恕深知姑臧的重要性,但眼下东边的世军威胁尚未解决,如果调回主力军,那也就等同于放弃了武威东线。

    保姑臧,还是保武威?这种事情罗恕不敢一个人擅自做决定,于是,他把这个问题带上了朝堂,希望得到其他人的声援和帮助。

    但一直吵吵嚷嚷的凉国朝堂,在这一天却好像哑巴了似的。每个人都低着头,诺大朝堂,只有罗恕一个人无奈的怒吼着,最后就差跪下里求这些王爷了。但依旧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哪怕只是精神上的支持他。

    这些人,有的已经和世国或羌人搭上了线,在他们看来,自己的前途一片光明,没必要跟着凉国这个漏洞百出的大船一起沉没。

    罗恕看着满堂同僚,竟无一人愿意在此国家危难之际站出来,心里不禁感到一阵失落和无力。宝贵的时间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去了,武威城中人心惶惶,就连罗恕,都开始犹豫了,自己再这么坚持下去,还有意义吗?